沈惊蛰好可爱啊

跑路了,不要fo。
头像@荒境

【井白】年有鱼

大家都看看!!!!太有意思了吧!!!!都给我笑!!!!当原耽看也可以笑!!!!!

眠白树:

答应给鸡老师的松花江鱼汤。


警告:这肯定不是你想象的梦幻美人鱼故事!


配对:井柏然/白敬亭


分级:PG


梗概:别乱捡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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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敬亭又忙活到半夜才下班,年底事儿多,和他同组的同事又被重感冒撂倒了去医院挂水,他一个人熬夜加班加了一周,可算是捱到了周末,头都秃了一圈,才趁着各大电商平台搞促销在网上买了一箱霸王。“第一批90后已经秃了!”热门新闻推送上很耸人听闻地写,他把自动弹出来的页面关掉,一边对那个奇丑无比的页面设计嗤之以鼻一边对着出租车上的照后镜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发际线。


魏大勋这病怎么还不好啊我操,他在心中感慨道,等他回来我变清朝人了。


出租车打发票的机器半坏不坏,吐纸吐得比现造还慢,不过正值月底报销期,一张发票也不能等闲视之,白敬亭抱着一箱洗发露在一旁很耐心地等。这车的照后镜上面挂了一个坠儿,看着挺漂亮,流光溢彩的,白敬亭也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开口跟司机搭茬,“诶师傅,您这鱼儿挺好看的。”


师傅笑了笑,把票子扯给他,“乘客落在车上的,也没人来找,我看还挺漂亮就挂上了,主要图个吉利,还挺灵的。”


“那我跟您这鱼儿沾点喜气吧,”白敬亭感叹道,“最近可霉死我了。”


“你们小年轻不是管这叫什么,水逆吗?下车别落下东西啊小伙。”


“呦您还挺时尚,我锦鲤转了百十来条,也没有什么用,就看您这条了。”白敬亭一边下车一边说,“谢谢您!”他下了车就把羽绒服的帽子扣上了,小区门口风硬,吹得人脸和眼珠子都疼,前天还下了场雪,雪化了又冻上,现在正是滑的时候,白敬亭搂着洗发露低着头一步一栽地往楼里面走,走过楼下喷泉的时候,听见里面突然“哗啦”地响了一声。


白敬亭脚步一顿,这喷泉天冷以后就没喷过了,他从来没往里面看过,不过里面应该是没养东西的。估计是自己听错了,他正抬腿要走,喷泉里又响了一声,这回声音更大了,像有个活物在里面扑腾。


白敬亭彻底停住了。


他试探着往喷泉边走了两步,探头去看,想着万一是什么小猫小狗之类的掉进去了他就尽量帮忙捞出来,不然这大冷天肯定就冻死了。白敬亭一向自认为很有爱心,要不是自己上班早出晚归没工夫照顾,他本来打算自己养只什么宠物来着。


喷泉里黑乎乎的,白敬亭没戴眼镜,还有点夜盲,又靠近了几步眯起眼睛往里面看,水声就在这时候又响了,这回动静比前两次都大得多,眼见着是有水花四溅,一个黑影从水里猛地蹿了起来,电光火石之间白敬亭脑中只冒出一句初中课文,“忽有庞然大物,拔山倒树而来——”


——喷泉里爬出来一人。


“我操!”白敬亭被这突发事件吓得往后一个高蹿出三米远,不巧正踩在一块冰上,两脚腾空,一屁股墩儿结结实实地就坐地上了,“……我操!”又一声,这回是疼的。


从喷泉里爬出来的哥们儿半个身子趴在喷泉沿儿上,衣服全都湿透了贴在身上,伸出一只手,把头发都捋到脸后面去,坐在地上的白敬亭和他高度一齐,两人面面相觑,乡愁是一湾浅浅的喷泉,白敬亭在外头,冬泳的这位在里头。


……还挺帅。白敬亭一片空白的大脑缓缓浮出三个字,接着又浮出另外三个字,方正呐喊体一号红色加粗带注音。


神经病!!!


他这话还没骂出口,神经病倒先说话了,语气非常恳切,就是夹杂着一些上下牙往一起磕的音效。“帅哥,求你帮个忙。”


“你把我拉出来。”


白敬亭本来想马上站起来一走了之,大半夜在小区喷泉里冬泳,不是嗑了药就是脑筋有点问题,最好不要扯上什么关系,不过水里的帅哥已经冲他伸出了手,而且这外面这么冷,万一这人就这么冻死了,他良心上可过不去。白敬亭犹豫了两秒,还是从地上爬起来,迟疑地握住了水里那位的手,冷得他一个寒噤,这人手冷得像冰块,怕是真的要冻死了。他刚想开口问要不要帮他打个120之类的,对方又先开口说话了,“对了,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


这人嘴上这么说,行动上倒完全没有给他一星半点做准备的机会,攥着他的手已经发了力,白敬亭下意识地顺着他的力一扯,对方往喷泉池子沿上一撑,可算是从水里爬了出来,白敬亭的眼神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脸往他刚上岸的下半身看,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一口气好玄没把他憋过去。


这人下半身是条鱼尾巴。


你提前和我说一句有什么用啊???白敬亭想薅着他的领子喊,谁心理准备能做得这么超前???


对方看他脸都白了,还挺不好意思地把自己的尾巴往后藏了藏,“是不是吓着你了?没事儿啊,我不吃人。”


白敬亭活了二十四年,从来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他一把把自己的手抢了回来,很警惕地往四下里看看有没有摄像头,这社会主义朗朗乾坤,哪能有人鱼在小区喷泉里边儿畅游呢?这肯定是整人,这人也想必是个演员,要不然哪能这么帅。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一片赤诚的热心受了欺骗,气得一张脸由白转红又变白,骂了一句傻逼,扭头就想走,结果这一回身一脚又踩在一块冰上,一招鹞子翻身后接平沙落雁,疼得白敬亭眼泪都要出来了。


“诶,你怎么又摔了,”那傻逼还挺关心地问,“没摔坏吧?”


白敬亭恨不得操起手边的霸王就打他丫个Full Combo。


“滚吧你!”对方还想伸手过来扶他,被白敬亭一把拍开了,“大半夜在这演戏吓唬人,神经病!”


神经病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尾巴,又看了看边一瘸一拐地站起来一边还瞪他的白敬亭,极其委屈地说,“我没骗你啊!我这是真尾巴!”


白敬亭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和泥就想走,结果被神经病一把扯住了手腕,“你等等!”


“诶你这人有病吧,我报警了!”白敬亭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声,那人被他吓了一跳,但是仍然没松手,说话的底气倒不是很足,“那个,我这是真尾巴……”


“我管你真尾巴假尾巴,真尾巴你滚下去继续游吧!”


“我再继续游我就冻死了!”


“冻死拉倒!”


对方这回终于没声了,白敬亭以为这变态终于放弃了,正想走,结果那人身子一歪,一脑袋就扎到雪地里去了。


白敬亭被他又吓了个好歹,赶紧蹲下身去捅他,“哎大哥,要不要这么拼啊!雪地上怪冷的,您这一晚上挣多少钱啊?”


对方的鱼尾巴在雪地上扑腾了几下,没动静了。


这尾巴也太真了吧……白敬亭一边想一边不由自主地把手放了上去,手感跟早市的鲤鱼区别不太大,这也太冷了,都结冰碴了——这他妈怎么变成人腿了?!


白敬亭瞪着眼睛看着雪地上趴着的这人,心想,我操啊,玩儿真的?


出租车师傅的那个鱼儿给他转来的这是什么运啊?


他打120的手机都哆哆嗦嗦地举到耳朵边了,又被人一把给拉了回来,“我没事儿,不能让人知道。”雪地里不出意外应该是光着屁股的哥们垂死病中惊坐起,按住他的手虚弱地说。好在他上半身穿的外套还是长的,免于两人更深层次的尴尬。“你家住这儿吗?能不能先让我进去待一下?我暖和过来就走。”


“我我我我住这儿。”白敬亭结结巴巴地说,瞄着对方的脸,鱼大哥嘴唇都紫了,真是看着都冷。“那你能走吗?”


“能,你扶我一把。”对方点了点头,跟块大冰块似的一点也没客气就压在了他肩膀上,他一站起来白敬亭发现这人……这鱼还挺高,和自己差不多,他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开始过小时候看的故事里的情节,那他走路是不是特别疼啊?跟刀割似的?诶他怎么还能说话啊?他怎么是个男的啊?


他先去看对方的胸,又低头去看对方的腿和脚,也看不出来个什么四五六,只看出来这鱼的大衣好他妈贵,还是巴宝莉的。鱼哥健步如飞,一点也不像刚才差点冻成草原英雄小姐妹的人,比起白敬亭搀着他更像是他搂着白敬亭在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一人和哆哆嗦嗦的一鱼在一楼一起站着等电梯,白敬亭在锃光瓦亮的金属电梯门上看到自己极其惶惑的脸。


这他妈什么事儿啊?他在心中用自己最嘹亮的声音发出了天问。


还有他的霸王都丢在喷泉边上了,看来这是老天爷要他秃头。


+++


白敬亭蹲在浴缸边看着井柏然——鱼哥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名还挺正经的,没有白敬亭想象之中又慕容又南宫的那么戏剧化——这浴缸小得跟个洗脸池似的,他从搬进来之后只用来当过杂物筐,井柏然憋憋屈屈地躺在里头,只有鱼尾和人身交界的那一块没在水里,两边各多出来长长一截,鱼尾巴都要拖在地上了。


“那个,你蹲在这我怪不好意思的……”井柏然支吾了半天,终于挤出一句,“我这好歹也算全裸吧……”


“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白敬亭很潇洒地把手一挥,“你有的什么我没有啊?”


井柏然看看他,再看看自己的下半身,又看看他。


白敬亭把手缩回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咳,就,没什么不能看的嘛也,上面的澡堂子见过,下面的菜市场见过——不过你这,真的啊?”


井柏然叹了口气,“小白啊,这都摆在你眼前了,我还怎么给你保真啊?你拿碟辣根儿来我给你现片一碟鱼腩?你尝尝?”


“那,那倒也不用……”白敬亭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的问题当真是问得不够贴心,可是也不能怪他,谁遇上这样的事儿肚子里没有百八十个问题呢?井柏然不主动开始解释,这是井柏然不够贴心。


“这样吧,我看你一肚子话,要是今晚不问个清楚你是半个月睡不好了,”井柏然像是读了他的心,甩了甩尾巴,坐直了点,想必是在这小浴缸里窝得不怎么舒服,“想问什么就问,我事先说好啊,我不保证都回答你,另外——”他话锋一转,眼神落在了像个头一次养金鱼的小学生似的趴在浴缸沿上的白敬亭脸上,白敬亭的头发是新染的,深棕色,又软又乱,配上他一双下垂眼,井柏然怀疑他都没有二十岁。


“另外怎么的?”白敬亭把脸凑得更近了,一双眼比浴霸还亮上个八百瓦,浴室里水雾缭绕地热得很,蒸得他脸颊泛粉,眼看着都要贴在井柏然尾巴上了。我天,这小孩儿怎么回事儿,井柏然想,今晚上我这宝看来是押对了。


“另外你给我再续点热水,这水有点凉了。”他伸手出去,往白敬亭脸上抹了一把水。


“诶你干嘛!”


“这不是让你体会一下水凉不凉吗。”井柏然振振有词地说。


“……是有点凉。”白敬亭嘟哝着把喷头摘下来递给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对,“那你也不用摸我脸啊?”


“你连我尾巴都摸了,你知道在我们那儿这什么意思吗?”井柏然手持喷头往自己的尾巴上浇着热水,跟见天儿往自己脸上喷喷雾的美妆博主似的,神色很严肃地说,“小白同学,有些责任是非承担不可的。”


白敬亭信以为真,立刻往后缩了一下,“你你你你你别碰瓷儿啊。”他色厉内荏地说,当即把浴帘一扯,还腾出一只手去找东西防身,“我见义勇为!”


“我不碰瓷儿,祖宗,你把拖把放下,”井柏然又叹了一口气,把拍在他脸上的浴帘拨开,“摸了就摸了呗,我还能怎么的,我认命。”


他这话说得又委屈又可怜,跟吃了天大的亏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白敬亭把他怎么着了呢。白敬亭把拖把靠回墙角,又犹犹豫豫地靠回到浴缸边上去了,“哎,不跟你闹,真有什么后果啊?”浴室里面又放起了热水,水雾重,蒸得他人跟着也湿漉漉的,刚被井柏然抹了一把脸,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好像掐一把都能拧出水来似的,看着是没有更好骗的了。


“算了算了,你是个普通人,也算救我一命,哪儿能跟你计较呢。”井柏然心中有大义,决定留着后面再骗,摆了摆手,“就算开业大酬宾,让你摸一次吧。”


“所以你今晚上,在喷泉那游什么呢?”白敬亭终于问出了从开始就困扰着他的这个问题,“你住里边儿啊?不能够吧?我看那水挺浅的,住不下你这么大一个啊?”


“谁住喷泉里啊?埋汰谁呢?”井柏然当即把浴缸沿拍遍,大为不满,“我今晚,咳,遇上了点事儿,的确不方便跟你讲,总之是意外。”他话说到这,立刻就看出白敬亭对这个回答不满意,小孩就是小孩,心里面藏不住事儿,他无声地感叹道,这嘴都要撅起来了。


“不过呢,”井柏然语气一转,“看在你没把我扭送走近科学的份上,我还是要报答你的。”


白敬亭立刻肉眼可见高兴了,还有点害羞,忸怩了一会,“那,那能许愿吗?”


井柏然憋笑憋得肺泡都要炸了,脸上还是很严肃的,“这个现在恐怕不行,你看我都沦落到这份儿上了,肯定法力全失啊,等我养精蓄锐几天,就让你许愿。”


白敬亭这一晚上的心情大起大落,不足为外人道也,有点失望,但总体的感情基调还是昂扬向上的,很快重整旗鼓,又提出第二轮问题,“那你从哪来啊?平时住哪儿?”他顿了一下,把声音压低了几度,颇为神秘地凑近了点试探着问道,“是不是有人追杀你?”


现在的电视节目害人不浅,井柏然得出一个结论,他把尾巴一甩,要是在水里本来应该是很潇洒优美的一个动作,无奈此刻鱼翔浅底澡盆,看起来比较像囿于砧板无法翻身,神秘气氛一时被打破,白敬亭哧地笑出了声,马上又敏感地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好,像是在嘲笑落难贵鱼,立刻咳嗽了一声,整肃颜色,很认真地盯着对方看。


井柏然和他对视了十秒钟,把手一伸,又抹了他一脸水,“哎哎哎你别这么盯着我看。”好他妈可爱,他大龄单身弯鱼,经受不起这个。


白敬亭把他的手拍走,神情很委屈,“你让我问问题,可你一个也不回答啊?”


“你不是都没问在点子上嘛,”井柏然终于回答了他,“我松花江来的,现在住后海。”


白敬亭没想到他回答的这么干脆,一时语塞,这个答案也大大出乎他的所料,美人鱼,这么梦幻的品种,怎么能是松花江来的呢?好歹也应该是北冰洋来的吧?怪不得鱼哥讲话一股东北腔,不过从松花江游过来也太远了吧?他地理真是不太好,松花江和后海通吗?


他一脑门子问号,和他黑人问号的T恤相得益彰,看起来脑袋里的主板都要烧着了。井柏然觉得简直没有更好笑的了,为了不笑出声几乎要把自己的鳞掀两片下来,他长这么大还没暴露过身份,没体会过逗普通人的乐趣,眼下他可是体会着了,而且一发入魂一撩上瘾,也不知道是谁把谁给钓了。


我的天哪,又可爱,又有意思,井柏然想,我今晚这个泳真是没白游。


白敬亭还在那和自己左右互搏,烧自己的八核处理器,百思不得其解,“松花江应该挺冷的吧?应该比这冷吧?那不是应该挺扛冻的吗?”


井柏然正想开口再逗他几句,外面突然有人拍门,白敬亭吓了一跳,差点摔了今天晚上的第三跤,得亏井柏然捞了他一把人才没栽进浴缸里去。他急急惶惶地站起身来,先从上到下看了自己一圈,又看井柏然,最后看架子上面的浴巾,感觉像是要把他拿浴巾给盖上,但是眼看着浴巾没有井柏然长。外面敲门声还不停,他像个铁板大鹅一样原地跳了一会踢踏舞,最后只能嘱咐井柏然一声,“你别出声啊。”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开门。


井柏然想提醒他浴室门没关,想了一想,没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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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敬亭门一打开,被他腹诽了一晚上的魏大勋正站在他的面前。


他本来精神高度紧张,生怕是井柏然的仇家什么章鱼哥蟹老板之类的从喷泉里追到他家,一看见魏大勋那张熟悉的脸,登时长出了一口气,很没好气地问,“大半夜的,你干嘛?”


“我咳嗽得睡不着下楼买烟去了,”魏大勋说,他重感冒未愈,合着口音加成一起,讲话如同单田芳老师,仿佛马上就能讲一段隋唐演义,“在喷泉旁边捡到了你的快递,怎么还能落在喷泉那?你下去游泳了?”


白敬亭接过自己失而复得的霸王,心情复杂极了,嘴上还要圆,“这谁知道,可能快递小哥掉了吧,等我明天投诉他们去,你这嗓音性感得跟杨坤一样还抽烟?赶紧回家睡觉吧,不然不能开三十二场演唱会了。”


魏大勋眉头一皱,“不对啊,你这上填的是公司的地址,快递员怎么能掉在楼下?”他往白敬亭屋里一看,“你这在家下饺子呢?屋里这么多水蒸气,赶上桑拿房了。”


这人怎么这么不上道呢!白敬亭急得一脑瓜子头发,恨不得一脚把魏大勋踹回隔壁去,“哎呀我加湿器坏了!正修着呢!”


“我靠,我知道你gay,没想到gay成这样,还用加湿器,用不用refa啊你?”魏大勋大为震惊,推门就想进来,“什么样的加湿器,我帮你修吧,上回你那个微波炉坏了我不是帮你修上了吗。”


“诶你别,大半夜的,我……我卸妆了见不得人!我要敷面膜!你别进来!”白敬亭恨不得当场就把门拍上夹掉魏大勋的头,为了把他拦在门外使出了十八般武艺,简直是口不择言,不过适得其反,对方反而更困惑了,“你搞毛线?也发烧了?我退烧药还没吃完你吃不吃?”魏大勋伸手就想去摸白敬亭的额头,眼看着要按上去,旁边突然伸出来另一只手,把白敬亭死死按着的门给拉开了,顺便圈着白敬亭往后退了一步。


“有朋友啊,小白?”井柏然说,他就下半身围了条浴巾,整个人热气腾腾的。


白敬亭和魏大勋都跟见鬼了似的盯着他。


“喊朋友进来坐呗?外面怪冷的。”井柏然很热情地说,好像他才是东道主,“听口音是东北人吧?东北哪儿的——啊!”


他最后一个字话音还没落下,硬生生被白敬亭给掐走了调。


魏大勋面部表情十分精彩,赤橙黄绿青蓝紫地变了半天,白敬亭自暴自弃地一推门,“进来吧,我正好也饿了,下两袋饺子。”他又过头看了一眼光着膀子的井柏然,简直有和他同归于尽的念头,在心里背诵了三遍我若气死无人替,“你上我房间里等一下,我等会给你找件衣服。”


井柏然高高兴兴地进屋去了,白敬亭与魏大勋两人在背后目送他,发现他背后靠近腰的位置有两道对称的花纹,线条流畅地没进了浴巾底下。


“这就是你那,加湿器啊。”魏大勋搓了半天的手,终于挤出一句,“……功率挺大的吧。”


“别说了,”白敬亭很痛苦地蹲在冰箱前,“真不是,你别,哎呀。”


“小白,看不出来你长这么纯情,玩得这么猛啊?”魏大勋心有余悸地说,他在白敬亭的房间里看了一圈,越看越觉得他和刚才那位哥哥应该在每个平面都发生过点故事了,甚至连坐都不想坐了——这俩人是不是从喷泉边上就开始干柴烈火了,所以连快递都掉了啊?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脸色都变了,“还找了个东北花背大哥?左青龙右白虎,腰间还有米老鼠呢。”


“井柏然!!!”白敬亭受不了这编排,低着头就冲进了卧室,始作俑者站在他卧室中间,很无辜地盯着他看,“怎么了小白?”


“还怎么了!你说怎么了!”白敬亭手里还拿着袋速冻水饺,简直气得两眼发黑,他本来人白,现下涨红了脸,耳朵尖儿都红透了,整个都冒着热气,“我不管,你把他给我答对了!他现在当你是我,是我那什么了!”


“哪什么啊?”井柏然揣着明白装糊涂,还要逗他,“我怎么听不懂?”


“哎呀,就,”白敬亭拿他当不谙世事的小美人鱼,以为对方真的不懂,更红了一层,“就,你别管了!总之你出去给我跟他圆回来!我俩就普通朋友!”


“行吧,”井柏然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先给我找个衣服穿?”


白敬亭这才意识到对方还光着呢,低着头从自己衣柜里刨出一件睡衣来扔给他,又急匆匆出去了。


他知不知道自己拿了袋儿湾仔码头啊,也太好笑了吧。井柏然一边换衣服一边想,简直连嘴都合不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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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柏然嘴上说帮他澄清,心里可一点也没这个打算,魏大勋看见他满脸不自在,转身就想走,井柏然倒是很自在,赶上观自在菩萨了都,“哎,别走啊兄弟,小白煮饺子呢,一起坐下吃点吧?”


“还是不了吧,”魏大勋真是拒绝到姥姥家去了,谁知道这俩人跟这儿是为了什么补充体力呢!“我重感冒,我先回去了!”


“不行!”白敬亭从厨房里伸出个脑袋,声嘶力竭,“井柏然!”


被点名的人笑了笑,“你看,小白留你呢。”


魏大勋真的是吓死了,这俩人留他干嘛他想都不敢想,他可是他们组硕果仅存的直男,设计师这行的直男比程序员的头发还少,保住一个着实不易,“不了吧!不打扰你们二位了!”


井柏然从餐桌旁边拉开椅子姿态优雅地坐下了,继续很没有诚意地留人,“那有时间出来喝酒啊?都是老乡,我沈阳的。”


白敬亭在厨房敲打锅碗瓢盆发出一阵巨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演奏点什么。


井柏然趁热打铁,“平时小白就麻烦您多照顾了,他这总半夜回家,我怪担心的。”他这话极尽暧昧之能事,还要九曲回肠地叹一口气,担忧之色溢于言表,跟真事儿似的。


魏大勋心里想,这听着不像一次性的口吻,感情是有一阵子了啊?又联想到白敬亭这一周天天问他感冒好没好,怪不得,这是家里有人了。


白敬亭操着一双筷子如同一阵旋风一般从厨房里冲出来,气得眉毛都起飞了,“你跟这儿瞎说什么呢!”


“小白,不好意思,我下周一一准儿上班,”魏大勋见了他,立刻很恳切地说,“耽误你和井哥了,不过这饺子我就不吃了,你们俩吃,少洗我一个碗,我先走了!”


“常来玩啊。”井柏然在他背后很热情地说,“别客气。”


“魏大勋!不是那么回事儿!他是我刚从楼下捡的!你别!”白敬亭追着魏大勋就往门外冲,对方溜得比西方记者还快,一门板就拍在他的脸上了,还留下绕梁三日的一句临别赠言,“好好过日子!东北人可靠!”


井柏然趴在桌子上,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惨遭误解的白敬亭嗔目欲裂地回头看他,想拿筷子把他的鱼眼睛挟出来。


“他说的没错,”井柏然止了笑,很严肃地说,“东北人可靠,东北鱼也不错。”


“你不是松花江的吗!”白敬亭质问他,“怎么变沈阳的了!”


“总得上岸吧,”井柏然叹了口气,“要不今天我们俩哪儿能相遇啊——宝贝儿,你饺子要烂了。”


“你不是说暖和过来你就走吗,赶紧走吧!”白敬亭余怒未消,这一晚上过得如同过山车一般惊心动魄,自己愿还没许呢,先多了个男朋友,搁谁谁能经得住这,“衣服脱了!”


“我衣服还没干呢,现在出去就成速冻鱼丸了,”井柏然可怜兮兮地求情,“况且你一个人能吃得了这些饺子吗?”


“你什么鱼啊脸皮这么厚?”白敬亭头一扭回厨房去了,“扒皮鱼吧?”


“哪儿呢,”井柏然立刻否认,“龙。”


“啊?”白敬亭大为震惊,饺子都不顾了,又探头出来看他。


“龙利鱼。”


白敬亭楞了一下,居然好像还真的在考虑他说的是真是假,井柏然简直要被他笑死,“逗你玩儿的,不分品种,所有的人鱼都一个品种。”


“耍我有意思是吧?”


“是。”


“你等我过两天许愿——等一下,你是不是刚才就骗我?你能许愿吗?”白敬亭终于反应过来不对,他怕是一开始就被骗了。


“能啊,我是许愿井,你一会给我投个币,就能许愿了。”


“……”


“五毛一块都行,心诚则灵。”


白敬亭确认自己真的被骗了,他没有捡条梦幻美人鱼回家,货不对版,这就只是条无赖罢了。


+++


无赖也不能饿着,白敬亭救死扶伤,感动中国,耷拉着一张脸,先捞出一碗饺子给井柏然了,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三鲜馅儿的,你能吃吗?”


感情还以为我跟大虾是表兄弟呢,井柏然内心感慨道,“能吃,不忌口。”


“……家里还有松花蛋,你吃吗?”


“……松花江和松花蛋没关系。”


“这样啊……”白敬亭有点不好意思,他真的一直以为松花江产松花蛋。


“不过也吃,家里有醋吗?”井柏然觉得这人真的是太可爱了,跟个大兔子似的,捏一下耳朵就叫,但是也没什么杀伤力,反而让人更想捏了。


“有,我给你拿去。”白敬亭又转身去给他找醋,觉得这一切都太超现实了。


我操啊,梦幻美人鱼到底哪里梦幻了,他也在心中感慨,吃饺子还要蘸醋,我的童年全毁了!


白敬亭坐在井柏然对面,看着对方吃饭,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还是看不出来井柏然和人有什么区别,除了比一般人帅一点儿。他到底是不是遭人追杀啊,他坐在那神游太虚,插上了想象的翅膀,被困研究所的人鱼舍命出逃,忍辱负重地藏在居民区的喷泉里——


“张嘴。”亡命人鱼说,白敬亭下意识地张开了嘴,被对方塞进来一个饺子。“想什么呢?”


“想你呗。”白敬亭嚼着饺子,脱口而出,又觉得不对,立刻摆手,“哎我不是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井柏然又要明知故问地逗他,“到底想没想我?”


白敬亭立刻明白对方又要套路他,瞪了他一眼,“想你怎么没被人片了。”


“想片我的人多着呢,”井柏然优哉游哉地回答,“吃人鱼肉能长生不老,没听说过?”


更多故事立刻充满了白敬亭智慧的大脑,看井柏然的眼神都变得很同情,“那,你刚才没受伤吧?是不是有人在后面追你啊?”


得,小孩儿又信了,井柏然心里说。


“可不是吗,今晚的局势那叫一个紧张。”确实紧张得很,他有五年没喝这么大过了,迷了路路过个喷泉想坐一会结果还仰了进去,正愁没裤子怎么回家,谁知道撞见了白敬亭。


“那你也可以多藏几天,”白敬亭嘬着筷子头,迟疑了半天,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等他们不在这附近了你再走,你放心,我绝对不和别人说。”


井柏然感动得都要流泪了,虽说他们和人的区别也就是能长出条尾巴,人鱼也有人鱼的社交圈子,他从小到大基本都是和一群人鱼发小在打交道,一个比一个损,只在电影里见过这样的好人好事,一时间觉得白敬亭浑身都在发光——我得再骗他一会,他很动感情地想,这小孩真好。


白敬亭看他不说话,还以为他在犹豫,赶紧又补充道,“当然你要是觉得我这儿不安全,也可以去你觉得安全的地方,我可以给你找一套衣服,反正我们俩身量差不多,大勋有车,要不然我跟他借一下送你去后海,你下了水是不是就安全——”


“不用,宝贝儿。”井柏然意态很温柔地打断他,“你有这个心就够了。”我住后海,但是不是后海里头,他在心里补充。


白敬亭以为井柏然还是不信任他,有点失落,换了个话题,“诶,你的名还挺像普通人的,你们人鱼都姓井吗?这姓是怎么来的?”


“当然不是了,”井柏然说,“河里出来的呢,就姓何,江里的就姓江,海里的大户就姓海——我出身比较贫寒,姓井。”


白敬亭立刻又受到文化冲击了,“井里还有人鱼啊?”他很震惊地问,“井里有鱼吗?”


“有啊,就是住得比较紧巴,”井柏然振振有词,“当年我们一家好几口人住在一口井里,你想想。”


白敬亭的心更软了,直到看见井柏然实在憋不下去,放下了筷子开始笑,他敏锐地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


“井柏然!你是不是又驴我!”


“小白,你长这么大没叫人卖了真不容易,”井柏然眼泪都要笑出来了,“怎么什么都信啊?”


白敬亭真的气坏了,脸一摔就开始收拾碗,他上哪儿知道人鱼常识去啊?过了今晚他可知道一条了:人鱼都是臭无赖。


“诶别收别收,没吃完呢,”井柏然把他手腕一攥,去看他的脸,“生气啦?别生气,你许个愿,我给你实现。”


“我想要一套三环的大房子,”白敬亭也不客气,“给我实现吧。”


“好办,”井柏然一口答应,“你拿个碗来,再拿二斤洋葱,我哭个三天三夜,给你哭个首付。”


“成啊,就装皮蛋这碗行吗?”他的信誉评级算是跌到垃圾级了,白敬亭完全不信他说的话,翻了他一眼。


“……咱们能讲究点儿吗哥?”井柏然俨然是个老戏骨,洋葱甚至都不用,眨了几下眼睛眼泪就下来了,白敬亭目瞪口呆地看他把眼泪一抹,再展开手掌,一颗又圆又大的珍珠就躺在他手心儿里,托着递到白敬亭面前来。


“我先付个定金成吗?”


这人真是条人鱼啊,白敬亭在心里非常大声地说,妈妈,我见到美人鱼了。


“我天亮的确是必须要走,你呢,到时候找个珠宝店,配个什么链子把它带身上,我跟它有心灵感应,它在哪儿我都能感觉到,”井柏然伸出手握住了对方的手,柔情万丈地把那颗珍珠放到白敬亭的手心里去,又把他的手包上。“你救了我一命,我天涯海角也游回来找你。”


试问,面对此情此景,谁能不怦然心动呢?我们二十四年没处过对象的白敬亭,有一点可能性不沦陷吗?


确实是没有的。


白敬亭沉默了一会,脸慢慢地红了,井柏然攥着他的手,很耐心地看着他,好嘛,过这一会儿全身都红透了。


“那你,你来找我的时候小心点,”红得跟个西红柿似的白敬亭把珍珠攥紧了,特别特别小声地说,“别被人抓到了啊。”


井柏然心想,我的天,自己游了这么多年,哪能想到就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冬夜就被捞上岸了呢。


“不过你这珍珠怎么是黑的,是你住的地方污染太大了吗?”


“……”


“还是因为你心太黑了?”


“……是污染太大了。”


+++


井柏然第二天清晨如约走了,来去匆匆恍若一梦,白敬亭直到周一上班的时候还处在恍惚状态中,连大病初愈的魏大勋都看不下去,到了晚上临下班的时候终于开了口。


“行不行啊你?你今天一天都一脸纵欲过度的,花背大哥把你折腾成这样啊?”


天地良心,他和井柏然什么都没干,井柏然临走之前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他红到今天还没消呢。


“别闹,”白敬亭恹恹地推他一把,“我跟他普通朋友。”普通朋友应该都不算。


“普通朋友让我照顾着点你,让你早点回家?”


“他爱开玩笑,你别信。”白敬亭提都不想提,井柏然从周六早上走了之后就没信儿了,那颗珍珠他还真就带着,还没来得及加工,就放在胸口里怀藏着。


他也觉得自己这么做有点傻,井柏然满嘴跑火车,难道还能真回来找他?百分之九十九是又骗他。


“又想什么呢?”魏大勋推他,“你手机震呢。”


白敬亭猛地回神,慌忙把电话接起来,没见过的号,估计是客户。“您好?”


“小白,”让他恍惚了一整个周末的罪魁祸首在电话那头说,“我来找你了,下楼。”


白敬亭是飞出办公室的。


“别看了,恋爱了。”魏大勋跟其他组员解释,“体谅体谅。”


井柏然没有像白敬亭想象的那样从他们公司楼下的喷泉里边再次钻出来和他相会,井柏然靠在一辆车上,在他们公司门口,盘靓条顺,肩宽腿长,英俊潇洒极了,路过的小姑娘都回头看他。


白敬亭在离他五米的地方停住了,“你,你——”他迟疑着说。井柏然没等他说完,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扯过来,又动作利索地把他推上了车,“我什么我。”井柏然给他扣上安全带之后才说,“不认识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


“珍珠你没带着吗?”井柏然反问他。


“……带着了。”白敬亭低着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胸前口袋。


“那不就得了。”我看见你快递上面写的地址了,井柏然心里回答,不过这个答案还是晚点再让白敬亭知道吧,等他把人套牢了再说。


“哎,你带我去哪儿啊?”白敬亭等到车发动了才想起来问。


“带你负责任去,”井柏然凑过来,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不是跟你说了鱼尾巴不能随便摸吗。”


“你不是说开业大酬宾吗!”


“是大酬宾,摸了一次就办了会员卡了,以后多摸摸吧。”


这鱼太流氓了吧,白敬亭看着井柏然照后镜上挂的一个鱼形坠子心里想,这什么霸王条款?


——不过他可能确实是转运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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